互联网的马桶理论[译]
让我来解释一下互联网的马桶理论。虽然无法证实，但这个理论相当简单：在任何时候，我们在线上看到的大量繁忙活动——点击、浏览、发布、评论、点赞和分享——很可能来自那些在洗手间用手机刷屏的人。
马桶理论并非字面意义上的。无意识的滑动并不局限于洗手间，许多消磨时间的滑动也发生在其他空闲时刻，比如排队或堵车时。此刻，某处可能有人正一手拿着手机阅读文章，一手抱着哭闹的婴儿。
马桶理论主要是提醒我，互联网是一个庞大的空间，每天都有数十亿人在日常琐事之间和之中无数次访问。作为一名作家，我用这个理论来提醒自己，我有宝贵的时间来吸引读者，但我的理想读者群体是全神贯注的。我也会分心：有时深入阅读，但大部分非工作浏览时间都在漫不经心地滚动，寻找吸引眼球的内容，或者在走进家居装修店Lowes时，边走边在谷歌上搜索家居改进产品的信息，差点被车撞到。
这周，谷歌宣布了新的生成式AI工具套件，包括一个“为你谷歌”的搜索引擎更新版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马桶理论。谷歌在搜索结果顶部使用生成式AI已有段时间，但结果参差不齐：有时会提供错误信息。现在，谷歌推出了“AI概述”，它能整理和排序信息以回应问题。（例如，搜索餐厅时，它会按不同类别，如氛围，来排序选项。）生成式搜索汇总网络上的信息，以易于理解的形式呈现。
依赖谷歌将流量导向其网站的组织，如出版商，对这一变化感到担忧。分析公司称此类查询为“零点击搜索”：如果答案就在搜索结果中，为何还要点击链接去来源网站？出版商有理由警惕。过去15年，互联网按照谷歌的模式重塑，导致了SEO行业的兴起，专门研究谷歌算法的微妙变化，有时甚至操纵这些算法以提高排名。现在，人们普遍认为谷歌的搜索质量下降，部分原因是低质量的SEO策略泛滥。
谷歌似乎并不担忧。谷歌搜索负责人Liz Reid在其博客上表示，“AI概述中的链接获得的点击量多于传统网页列表。”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，Reid辩称，“实际上，即使有AI概述，人们仍会点击到网络。他们从AI概述开始，然后深入研究。”她还指出，谷歌会尝试用这个工具“将最有价值的流量导向网络”。这暗示谷歌并不想摧毁网络。毕竟，如果人们不再发布信息，AI从哪里获取答案呢？
但我发现Reid本周早些时候的一句话最有启发性。“人们的时间宝贵，他们要处理困难的事情，”她对《连线》杂志说。“如果技术能帮助人们更快找到答案，减少工作量，为何不追求呢？”虽然她不会这么说，但Reid提供了一个马桶理论的变体。人们用谷歌在紧急时刻寻找信息——典型的谷歌用户不像研究人员或图书管理员，更像是焦虑的家长在手机上输入难以理解的短语，比如“牛奶、禽流感、安全？”有些人会深入研究，但大多数人在谷歌搜索时只访问一个页面。因此，谷歌有动力使网站使用更快速、更流畅。
但这对谷歌来说是个敏感话题。人们当然对生成式AI持谨慎态度，但谷歌可能认为提供答案比点击到其他网站更方便，这也是反垄断投诉中的问题。因此，谷歌解释了新技术如何鼓励更多网络浏览。谷歌还推出了LearnLM，一个AI功能，据称能像导师一样帮助用户在使用谷歌服务（如搜索和YouTube）时理解信息。谷歌高管告诉《大西洋月刊》的同事，LearnLM是“与信息的互动体验”，适合想要更多信息并可能点击多个链接的用户。LearnLM和类似产品是否有效，以及人们是否愿意与大型语言模型合作进行研究，都是未知数。
我无法揣测谷歌的真正意图，但历史表明科技公司往往对人们如何使用其产品有过于乐观的设想。2017年，Facebook将重心从新闻推送转向群组和“有意义的社区”。马克·扎克伯格在演讲中强调了平台上鼓舞人心的社区，如支持小组和游戏粉丝群。他说，Facebook会根据兴趣推荐群组。“当人们聚集在一起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？”他对听众说。
这句话预示了后果。Facebook的社区转向导致大量疫苗怀疑论者、选举否认者和虚假信息传播者聚集，随后在互联网上散播谎言和宣传。2020年，Facebook开始删除或限制数千个与QAnon相关的群组和页面，其中一些有数千名用户，因为这个阴谋论在该平台不受控制地增长。2020年大选前夕，FBI的一份报告揭露了密谋绑架密歇根州州长的部分活动是在Facebook群组中策划的。
同样，生成式AI的宣传强调其作为助手和生产力工具的角色。ChatGPT和其他聊天机器人被描绘为创意伙伴和思考的工具，用于测试想法或减少工作。在某些情况下，确实如此，但学校和大学的案例表明，许多学生将这些工具视为捷径，逃避写论文的苦差事。同样，内容农场并未将这些工具作为创意伙伴，而是使用生成式AI替代作家，生成优化搜索引擎（谷歌可能最终会用自己的生成式AI进行总结）的可疑内容。在这种情况下，被营销为智能生产力工具的AI实际上可能导致互联网自我毁灭。
这就回到了马桶理论。我不是要指责或道德化，只是试图看清互联网的本质：一个人们利用手头工具度过忙碌混乱生活的集合。
看着谷歌推出这些工具，深知人们在现实世界中如何使用，我很难找到除短期利润驱动外的逻辑，或者不想在AI竞赛中落后。谷歌的零点击效应可能很快会创造网络的简化版，而阻止这种情况的努力可能意味着完全放弃生成式AI。
也有可能（令人恐惧）谷歌并不看好网络的未来——至少，不看好我们所知的网络。谷歌CEO Sundar Pichai去年在接受《边缘》杂志采访时，赞扬了基于网页的互联网，但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：“移动已经到来，视频会继续存在，所以会有各种类型的内容。网络不再像以前那样处于中心位置。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。”他没说的是，网络可能不再处于中心位置，部分原因是谷歌的搜索质量下降，以及它对网站发布内容的控制。
谷歌依赖于网络——它索引的无数网站，以“组织世界的信息”。但当谷歌认为它完成了使命，网络会发生什么？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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